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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9  不是情妇，是爱人


监视屏幕上的画面是Nick睡到日上三竿，睡到歪嘴斜眼的也没醒过来的打算。如果往Howie肩膀上砍一刀能让Nick提早进入崩溃期，和其他所有在他手下待了超过一个月的货物一样，一样抑郁和寡言甚至疯到需要五花大绑堵上嘴，都行，那么，Howie一定会砍的。


站在身后的Bob擦了擦鼻子，想说老板我该去给货物做饭了——天天去麦麦就为了买两个汉堡，Bob觉得交通费都快赶超伙食费了，于是他决定自己下厨。


Howie没理会这个要求：“有什么想法？”

“估计昨天吃撑了到挺晚才睡着，平时醒得比今天早。”Bob照实说。

“不是这个。我是问你有什么逼疯他的办法。”


Bob默了。他很佩服老板。居然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我不是剥夺了他的漫画吗？”而且不是彻底剥夺，还留一本，这样不是若即若离更加痛苦么。

Bob叹气：“早就看完了。然后每天给我们朗读一章……”

“伙食从五星级变成了麦麦？”

Bob扶额：“只要不是鸡蛋，他什么都吃。”

“而如果我只给他吃鸡蛋，不给看漫画，这就是蓄意人为的提早崩溃期，客户恐怕不答应……”

Bob盈眶。世界上这么多社团我怎么就挑了这行。


“去把他叫醒。”



把Nick彻底弄清醒花了半小时。期间Howie坐在沙发上，看着三人帮对Nick威逼利诱连脸都帮忙抹了，一时有种我一定是被人诅咒了的感觉。最后还是Mars见Howie的表情深不可测，索性一巴掌上去终于让Nick有了一个至少看上去十分清醒的表情：“老板，搞定~~可以开始谈了~~”

差点睁着眼睡过去的Howie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无限嫌弃地走向Nick。“我该考虑一下增加女性员工。”

三人帮大喜：“真哒？”

“嗯。比比谁叫他起床用的时间少。输的人下岗。”

“……”



Nick也搞不懂Howie是来补会后会的，还是来就吃软饭那件事对自己打击报复的，考虑到现在肚子空着不具备被关禁闭的实力，Nick这一次选择了装乖巧。


Howie他一步上前，一只手就把Nick给拎了起来。Nick就这样被矮自己好多的Howie带离地面，Howie眼里的杀气和他的笑容一样真实，“睡了十几个钟头，现在脸也洗了，清醒一点没有？”

“哦哟……醒了醒了……我再也不说你吃软饭了，领子领子……”

Howie冷笑一声松开了Nick，Nick双手护着脖子往后退了两米，惊魂未定。Howie却一脸平静地说：“你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那么想，对我来说没有区别。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件事。”

Nick一愣。这前前后后判若两人什么的，他还真有点怕了。



Howie刚要开口，却听见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铃声大作。一屋子盯着那扫兴的手机，而Q两手端着手机举到Howie眼前，面色紧张：“老板，是太太……”


Howie脸色一变——不是不好的变化，而是他买的股票连续四天跌破记录第五天突然涨停了的那种。这时Nick看见Howie双手顺了顺起了褶皱的衬衫，郑重其事地接过手机，一边往屋外走：“亲爱的？吃过饭了吗？”

一个稳妥的充满磁性的女声从听筒里隐约传出：“……如果你这样问我的话，说明你还没有吃哦。”


Nick突然就被这个声音电到了。毫无道理的。


“他老婆漂亮吗？”他突然问，吓得众手下恨不得手会发射激光秒杀了他。还好Howie在那一刻重重带上了房间的门，把声音隔绝了。只听他走远前还在柔声说着：“风大。你继续说。”


“漂亮吗？”Nick降低音量，不依不饶地看着三人帮。

Bob还想着谁输谁下岗的事，“怎么从头到脚地发臭，进去洗澡！今天没有麦麦，不准挑食！白痴。”

Mars和Q不安地低声议论着，Bob打断他们：“老板会跟我们说实话的，现在别自己吓自己了。”

Q拍拍心口，有苦难言：“我的心脏就那么点承受力啊。”

Mars不确定地说：“老板会处理好的——吧？”

Bob脸色也不好：“咳，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女人嘛。”后面一句是唇语。


Howie打完电话回到房间里，Nick已经被打发去洗澡了。剩下满脸菜色的三人帮，Q貌似因为腿软得厉害，他进来以后也依然坐在沙发上起不来。


他扫了手下一眼。

“太太……她该不会……也要过来吧？”

“是有这个念头。不过她爸交代了事给她做，我劝了两句，暂时不会来了。”Howie轻巧地作了回答，不再谈他太太的事。


“老板，我们到底把这小子怎么藏？”

Howie继续淡定：“就搬去左塔吧，那里客房少，一般我们不会去那里。而且和后门相通。”“下午好好熟悉一下左塔的结构，逃跑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对了那里有武器库我晚上给你们备份钥匙，不过用得上的机会也不大主要是用来自卫的。”


说完Howie看了眼浴室，里面的水声哗啦啦没有要停的意思。这两天他似乎特别急躁，没打算再等就冷着脸快步走了。留下三个人，被“逃跑”“武器库”“自卫”等字眼打击到站不起来。




下午两点，屋外骄阳烈日，屋内相对无语。


“你们都怎么了？”Nick盘腿坐在床上，似乎有所察觉，“到底谁要来么，不是Howie老婆吗？”

Bob气若游丝：“闭嘴。还想吃饭就闭嘴。”


“你们就回答我呗。这样还能少听我说几句。”

生活果然高于艺术。没有艺术形式可以表达三人帮此刻的心情。



“好吧。老板没来亲自解释之前，我们不方便说什么。但是，老板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你的存在。”

“为什么？他干这行见不得人吗——哦是见不得人的——但是为什么？”

Mars补充：“因为把货物藏家里，是很丢人的。”

Bob用眼神对Mars的解释表示赞许：“对。这是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他干嘛要做这么丢人的事，还做了两次？”

Q补充：“因为外面房价太高。”

Bob用眉尖对Q的借口表示欣赏：“外界压力大——你还害得我们不能住酒店。”

“为什么？上次有人来了就带着我跑了。这次又有人来，不用跑了？”

Bob拍大腿：“上次来的是男人。这次来的是女人。那能一样吗？”

“为什么？他打不过男人，打得过女人？那还怕什么。”


Bob邪恶地笑：“何止打得过，那是压……”

Mars摇摇头：“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Q咳咳咳：“我就说还是得老板来。”


Bob怒了：“靠！那么多为什么是想套话呢？！”

Nick摊手：“我看你们回答得很好，所以多奖励几题。”



Bob的手机响了，三人不解地对望。这个号码只有身边的两人还有Howie才知道。他们顿时警觉起来。


“Bob，你听着，保持冷静。带着他快去左塔，从三楼的过道过去，别经过大厅。Jessica已经到门口了。”


Bob把电话往胸口一按，“老板叫我们保持冷静。Mars，你去窗户看看大门什么情况。”

Mars看Bob这么冷静，所以就很冷静地跑到窗口一看。“好像是个女人，骑着马诶。”


Mars话没说完Bob就以光速整理Nick吃剩下的食物残渣，左手端餐盘右手拎Nick，绝望地扫视了这个房间最后一眼：“快，快去左塔！Alba小姐……来早了！”

Q腿又一软：“怎么办老板还没把武器库的钥匙给我们！”

“Miller来的时候有用上武器么？有点出息！”

Mars从Bob手里把Nick接过直接丢在肩膀上，两人撒腿就跑。Q在后面大叫：“浴室，浴室怎么办，这小子刚洗了头！”

“没时间了，老板会对付的！”



“啊……原来不是Howie老婆啊。”Nick大失所望，“我知道了。是Howie他勾引了这个Jessica，结果她的正牌男友也就是那个Miller就杀来找Howie算账。啧啧啧吃软饭的还有心思还有胆勾引别人老婆，真替他老婆觉得难过。”

“Q你手空着把他嘴捂上。”

“我在跑怎么捂。”

“……所以她现在过来，是和Howie商量怎么合伙谋杀亲夫呢，或者是谋杀Howie原配夺遗产？？喂，你们就回答我呗。”

“你再说一句我就把这个鸡蛋塞进你嘴里。”



Howie一直没有想到的一点是，Nick百毒不侵地活着除了因为对Brian无条件的信赖，更多的是因为他不了解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其中一部分也拜Howie所赐，他一直致力于用“你可以活着离开”为饵令Nick安生一些，结果Nick仍然不那么安生，因为他心理上已经完全放松了。而一看见 Nick就冒火变着法子想把他逼疯，正是因为自己操碎了心而Nick却毫无负担的事实深深刺激了他，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啊，他怎么可能承认，有一天会对一个没品又累赘的白痴感到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所以就像Nick说的，还不如都告诉了他，大家也好分担分担心里的恐惧么。


真是热闹。Nick还以为又要搬家了，结果只是跑了一圈豪宅，换了个房间。左塔的房间条件不那么好，更像是整空了的仓库，一切物品带着灰不说，没什么人气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他们先去了一间监控室，八个闪亮的触屏控制监视器排成两排，Nick在一旁也不禁有些发呆。


“接下去就等老板安排，先在这儿待着吧。”Bob在沙发上一坐，扬起一片灰尘，他咳着跳起来，“天呐，三个月为什么那么漫长！”




那头的Howie也没多轻松，虽然拜Miller所赐他现在对上门突袭这种事已经没那么恐惧了。问题是对方不是仇人而是情人……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搭配衣服都是错的，穿出去让女朋友看见了都只会告诉对方“喂我藏了不能让你发现的东西”，于是索性脱了外衣，装作完全悠闲的样子跑出门去了。快到大厅的时候才惊觉，身上这件毛衣是老婆给自己买的，他惊了一身汗，赶紧又回去换了。原本不需要刻意地记住也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如今……Howie顿时觉得自己老了十年。


户外开阔的场地刚换上新的草皮。远远Howie就看见个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子，身着鲜红色的骑马装，驾驭着那匹同她一般姿态高傲的枣红马，在下午的烈日下款款而来。Howie心想她还是一样胡闹，在城里骑着这么一匹大马当交通工具。逆着光的她好容易看清了前来迎接的Howie，突然笑了，明媚地要把 Howie的眼睛和心脏一起化了。他跑上前牵住了小跑中的枣红马，伸出手臂把还在傻笑个不停的美人抱了下来：“怎么不戴头盔，不怕摔了。”

“头盔戴着难看。”Jessica搂住Howie的脖子，娇滴滴的眼神直勾勾的对视着。显然是好久没见面的情侣。

“哪儿弄来的？和你很配。”Howie笑着指了指那匹马。

“刚在人家马场骑着玩，马主人看我漂亮，就硬要送给我。你爱栓哪儿栓哪儿，不爱栓就宰了吃吧。”

Howie搂着她往屋里走：“要是摔着你了，一定宰了。下次再骑马一定要戴头盔，不难看，嗯？”



Howie当然不会问“怎么早来了两天”这种话，“非闹着要来，我都没给你准备衣服，累不累？下午出去买？”

Jessica倚靠着沙发扶手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穿你的衣服就好了。”

提着Jessica的行李箱上楼的手下一个踉跄。


Howie看了那人一眼，上去捏了捏Jessica的下巴低声说：“家里有人，不然你不穿我也没关系。”

“把他们都赶走不行吗？”

Howie叹了口气，握住Jessica的手在掌心翻转着：“最近啊……”

Jessica突然笑了：“开个玩笑而已~能赶的话你早就清干净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给Howie拔着毛衣上细微得完全不需要在意的线球，眼神因为这件熟悉的衣服而格外温暖。



楼梯发出被严重压迫的呻吟。Jessica回头，正好看见Bob走下来。Bob对Jessica的出身还算小有耳闻，只是这穿着鲜艳骑马装的女人明媚又可人，花痴的眼神迅速掩盖了心虚的表情。Jessica没在意Bob瞅着自己的小眼神，偎着Howie不吭声。

Howie和Bob做短暂的眼神交流：“Bob，来的正好。这是Jessica，还记得吧？”“Jess，这是Big Bob，我最得力的手下，没有之一。”

Jessica象征性冲Bob点了点头。Howie对Bob说：“下午我想陪Jess去买些衣服。”顿了一下看看Jessica的反应，她微笑算是同意了，“家里你关照着点。要吃什么和厨房说吧。”



“你手下为什么块头都那么大啊？”Jessica在Bob上楼后说，“我怀疑明星和剧组找不到保镖和特殊演员都是被你挖走了吧？”

“怎么，想看帅哥还是希望我雇些漂亮姑娘？”

“都不想。一定要选的话还是帅哥吧，反正我就喜欢你。”




待Bob特意从右塔绕了大半天的路回到左塔的房里，Q和Mars已经打开了监视屏幕，画面上是各个角度的Howie和Jessica。他们慢手慢脚地练习着操纵开关和角度远近，“这妞身材正点啊，我一直只是听说她，这是第一次看到人诶。”Q点评道。

Bob说：“又纯又媚，啧啧，老板待还儿给她买点带感的衣服就好了。无聊的生活总算有点色彩。”“我说，怎么就让这小子坐这儿啊。”

“唉随便吧，给他点东西看看，话还少一点。刚才到现在都没说过话，特别乖。”“说说，她是不是那个跟老板时间最长的？”

“就是她就是她。”Q现在腿也没那么软了，插嘴，“老板还不是老板的时候，跟着的那个头头的亲妹妹。老板当初脱离了帮会闹独立，这女人帮了他不少。”

说到这里三个人不约而同朝Nick看了看，只见小子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对此人吃软饭的程度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三人放心，回头继续聊。


“那时候就认识了？啧，那比太太出现得早啊，怎么娶的不是她？”

“不知道，据说两人一直好好的，突然，老板就结婚了。”

“啊，难道多情还是败给了多金？”“她就没闹过？”

Bob一拍大腿：“——这就老板厉害的地方啊！结婚以后还是好好的，真真是人才啊！”

“老板简直非人类。道上女人送来的请柬——只要是美人儿他每次都大大方方去，也没偷偷摸摸。怎么，老婆情人还都不跟他闹。”

“啧，我不信这个邪啊，一定会有老板搞不定的女人。”



“看来吃软饭不是单方面的无耻。”Nick心想，“也要有犯贱的女人提供机会。”不过这其中不包括Howie的老婆，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那么包容，她只是爱得太傻了……Nick怕是再也不会对Howie有什么好奇：真是对不起我那有教养的爸爸妈妈哥哥对我的精心栽培。他掏了掏耳朵又擦了擦鼻子还揉了揉眼睛最后叹了口气。

Nick的三观还是很正的。



没有在客厅停留很久，Howie便被拉着上楼挑房间去了。

“就睡上次那间吧。也没什么准备，房间都没打扫。”


他一直在说“没什么准备”，听得出沮丧。以往每每Jessica来家里小住，Howie都会提早将三至五间卧房重新装潢修饰一番，每一次都是几种不同的风格，任她挑选喜欢的房间住下。Jessica听出来了：“我急着想给你惊喜，你不高兴我撒谎？”

气氛低落了不少。Howie温柔地笑：“我喜欢都为你准备周全了的。自己觉得很别扭而已。”说着，打开先前Nick所在的房间，苦笑着说：“呐，这房间的浴室刚给我属下用过，都没打扫。那边一间，前天也给他们睡过。你还想待在我这个屋子里吗？”

Jessica把房门轻轻合上，凝视着眼前的男友：“那就睡上次那间。别再说你没准备了，我没关系。”





晚饭开始之前，一箱又一箱的衣服——也许还有鞋子之类的——被几个人轮流搬送进来。据说都已经洗涤熨妥完毕，还洒了各种配合款式风味的香水，隔离包装摆放，拿出来就可以直接穿上。因此晚饭又被推迟了一个小时，说是Jessica要先选一套，吃饭的时候穿。Howie就下了令要等一等才能开饭，自己上楼陪着去了。结果一选，选了两个小时，也不知道选到什么情况去了，一屋子人除了厨师先生都没能吃上晚饭。Bob犹豫了很久要不要从Nick手里抢那个汉堡过来先解决一下生计问题，犹豫的初衷是跟一个被自己鄙视的白痴抢东西吃这真是猪狗不如啊！但考虑到只有一个汉堡，自己吃了既不能填饱肚子，这小子告密还可能引来Q和Mars的不满，最后他就把汉堡扣下了，因为他们没得吃，Nick也必须得饿着。

终于，Howie出现了，监视室的两个人顿时泪流满面。Howie坐下没多久，Jessica也出现了。异国风情的骑马装已经换下，换上了一件桃红色的吊带长裙，群摺随着她动人的步伐伸展又收拢——在场男人们的心也正做着同样的运动。棕色的长发重新吹过了，散开在肩膀上，整个人顿时居家随意了很多。


Howie一个眼神打发了其他人，她穿得如此“居家”，意图还是很明显的了。刚才还齐刷刷盯着Jessica身姿的众人不情不愿地消散了，而后Howie赞赏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裙子不错哦，很衬你的发色。”


Jessica款款落座，如Bob所描述的，又纯又媚地说：“你是先看到裙子呢，还是先看到头发？”

Howie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这么大，同时看见也不奇怪吧，而且~遇见你的时候它们可以高速工作。”

有些话，太年轻的人说出来显得幼稚。太陌生的人讲出口显得轻浮。太熟识的人听起来觉得别扭。而相识数年的情人之间却有可能恰如其分。Jessica无声地笑了，好像Howie说什么她都会喜欢。



Nick本来想骂Howie的恶心，想想三人帮对Howie似乎很尊重，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

“那女的是不是中了中国喇嘛开发的十香软筋散了，跟条口香糖似的软绵绵啊软绵绵。”


看着大厅里一桌山珍海味，只能啃一个放了隔夜今天在微波炉里转了少说也有四五次的手掌大小的牛肉汉堡的Nick——注意，那个手掌最多就是 Jessica这种娇小女子的手掌，还不是Nick那爪子的尺寸——嫉妒地快爆了：“我看她不饿啊，她来这里就只想和Howie睡觉吧？等下桌上那些东西可不可以给我吃？拜托~~”最后那个是他新学的词。


今天值班的就只有Bob，彪形大汉刚才眼睛盯着大屏幕上Jessica的胸部就没分过神，刚好抓到一个角度能顺着低胸裙子的福利看到更内部的风景，赶忙拿起遥控器开始调摄像机的方向。Nick见他不理睬自己，便去拉扯他的衣袖。错过了好机会的Bob挥起巨掌就把Nick那个隔夜的牛肉汉堡拍成了隔夜的牛肉饼：“这种货色轮得到你吃？”


Nick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Bob在说什么，看到Howie帮Jessica提了提裙子肩膀的部位后Bob遗憾的叹气，他才算明白过来：“那也不是你能吃的么。你会压死她的。”说着拿起牛肉饼看了看，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


“我会让她在上面的。”Bob笑得十分淫荡。

Nick展开纯真无邪的笑颜：“让我来猜猜，你会这么死？肯定不是爽死的。”

Bob从痴梦中醒过来：“你敢把刚才的话告诉老板，我就——”

“告诉他什么，上面还是下面？”

Bob扑过来要揍Nick，Nick从垃圾桶里捡回牛肉饼猛拍在了Bob的脸上，然后跑去了厕所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AJ今天挑了衣柜里最低调的一件毛衣，和最没特色的一条牛仔裤，还有最便宜的一块手表。尽管如此当他钻上Kevin的二手车里，不那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驾驶座上的这位老兄，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打扮太高调了——他真的不是打心底里觉得Kevin随便得好像周身蒙了一层灰。


“帅哥您真低调啊。”这是Kevin放下咖啡以后扭头一瞧AJ，做出的评价。

AJ做了个“我放弃了”的表情。他和Kevin这样沉稳格调的人搁一起，身形气质的各种无法合拍。“你这是去……搬家了？”他差点说你是去拾荒了？

Kevin打了个喷嚏：“抱歉。家里换了一批家具，大早上地来送货，妈妈说组装费太贵了所以得我一并包办。忙了一个上午，啧，家里每一件衣服都没能幸免。”


对组装家具毫无经验的AJ只能用单音节结束这个话题：“哦……”每次见面，这位警官都完全不像是任务在身的样子。比如开着不靠谱的车，谈着他那严厉的老妈等等……这让总是心理负担过重的AJ很郁闷，同时也数次怀疑Max口中如同神人一样的Kevin是不是刚好和这位同名同姓。


Kevin有些脱线地扯着话题，“车怎么样？我刚托人租的。好像……额，款式旧了点。”

AJ结束了刚才他一系列的隐忍态度。“别逗了。开着这家伙上高速，你是不是还有一麻布袋的种子打算让我往外面播种？”

Kevin有些惊讶：“呀，你口才不错啊。怎么今天才显露。之前见你，比总统候选人还小心。”

“因为我们家里需要展现口才的时候100%有人代劳。”AJ甚至不确定如此过时的安全带款式自己还会不会系。

Kevin更觉得奇怪：“这不妨碍你在生活中稍微向身边的人表示一下你的真实性格么。”


AJ倒是经常对Brian表示这一点的，而如今他仍然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愿意开口说话完全仰仗他强大的心智。“是啊，这个话题延伸得挺好，很快我们就能聊到6000万通告的发起人了。”

Kevin大笑：“噢啦，我知道了。原谅我的八卦，Brian他到底是瓜分了你的母爱，啊……姨母爱，还是瓜分了点别的？”

“不了，不是我谨慎。家什么外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哈？也不至于么。只是我挺喜欢那家伙的，为人很直爽。我们又都在为了他的事奔波，总是避免谈到他会很奇怪。”

“直爽？”“这是你选择的词语？”AJ第二次结束他的隐忍。


“他的目的感很强，这样的人交来往起来很爽快，不拖泥带水。我身边都是些想要什么却偏偏说自己不想要什么的人，拐弯抹角的太影响社会发展。”

AJ一脸看见了大型烟花表演的表情：“太神奇了。我的看法和你完全一致，而你觉得这是讨人喜欢的部分，而我却恰恰相反。这——太神奇了。”

“目的感强烈难道不好吗。我是说，只要他的目的不是拿走你的什么东西的话？”


AJ正闷闷不乐地看着车窗外的事物缓慢向后移动。“他这个人太邪，我看着心里怵得很。做事不按常理出牌，风格怪异，而且你在他身上也看不到标准线，任何方面的。行为或是道德，甚至是偏好和厌恶，统统是未知数。也许你说他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我认为这是因为事情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目的感很强的人’。以上这些话听过请忘记，我多疑的性格得到了整个家族深情的认证。”

Kevin竖着耳朵听完。“他是个律师，合理的怪异多数时候是利大于弊的。做人有时候是应该……狡猾些？我倒觉得他挺不容易，我见过的最有担当的 27岁的人，是一家综合医院的主管，当然现在这人已经谈不上‘最’了。”“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标准线’不清晰，所以你觉得难以把握和他相处的分寸。”


AJ托着下巴哼哼，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行了，这个就没什么好争的了。你说的是他的能力，我说的是我的感觉，不冲突也不矛盾。”“老实说，绝无恶意：有人这样对他的弟弟我一点也不奇怪。”

“哦~？”

“不久之前某一天他来家里吃饭，Shirley在喝汤的时候突然问，Brian，我很想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一个80%的合伙人都反对的并购给办妥的？她的语气和样子跟当天的饭桌一样正常，一样随便，可我知道，她想知道得很。Brian呢，他说，Shirley，尝尝我的汤。Shirley说，啊，你就是不肯告诉我。Brian说，我们赢了，其他不重要~当时我看着他的样子，只是当时那一瞬间，我真有种感觉他是不是把那80%的合伙人家里人都杀光了。当然，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


“80%……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这是不是难度挺大的？”

“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很——很——商业的手段，而这种手段连Shirley都想象不出来。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Kevin淡淡一笑：“嗯，看来是你读过的商学院里学不到的东西。”

AJ耸肩。下一秒他解了安全带，拍拍Kevin的手示意停靠。


“没有不礼貌的意思。但是，给我十分钟我现在进入对面那个俱乐部把我的车开出来。然后今天就换我的车上路，继续去你要去的地方——拜托了一定要答应我。”

Kevin爽快地解了安全带下车：“我还以为你突然就不爽了要冲去揍Brian呢。”

“当然不是，我从上这辆车开始就一直很火。”“Brian的事已经无法激怒我了，说什么我也是心甘情愿搅进来的。”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怎样，具体的，搅进来的。”

AJ叹长气，自嘲地说：“一言——难尽——”



AJ照着Kevin的指示开到了一片中档住宅区，道路翻修得不彻底，开起来得小心翼翼，路边的孩子和老人也有不少，加之餐饮和小超市很多，人来人往，费了半天的劲才找到合适的停车位。


看出AJ很紧张，又不好意思提问题，Kevin主动说：“AJ，知道芝加哥的地方特产是什么？”

AJ愣了一下，很奇怪地打量Kevin：“……你要给你的朋友带手信？”最近他渐渐有些眉目，Kevin是个“朋友很多”的人，不限于警局。

Kevin做了个滑稽的表情：“这个想法也不错，他如果是个通缉犯一定高兴坏了~”

“……？”

“芝加哥特产却绝不是盛产的好东西——假，货。”


AJ心里一个拍子没跟上。“假……”“你、你知道什么？”

“你的反应很大，是我表达有误还是另有原因？”Kevin放慢了步子。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其实是公司的事。继续说可以么？”

“好吧。假的东西如果太稀疏平常，那只能说是‘仿’货，因为它们在社会上都存在原形。你可能想问，那没有原型的东西当然是原创的了。可是有些东西……比如指纹，姓名，或者说，一个身份……”


AJ闻所未闻：“你是说制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他想了想，“情报机构才能做到。”

“你理解得相当快。这当然有可能。事实上这个专业——我换个词，这项技术历史悠长，由来很值得追究。而被系统地活学活用，并在特别情报机构以外的地方得以盛大地流行——已经有五十年了。老实说大学可以考虑给假货开一门专业，我保证学生的课题绝对有数不甚数的文献材料。”

AJ仍觉得这很好笑：“流行了五十年还没有过时。”

“当然会有技术改革，毕竟我们的证件也设计得越来越~精细。”

“流行了五十年还没有被政府取缔。”

“就快了。”Kevin笑容可掬，对AJ的提问赞赏不已，“据我两年前的研究，假身份的保质期越来越短。曾经和父母的结婚证一样可以一辈子不换，后来变成了信用卡，接着又缩短了不少好像现在我们的手机。现在~大概得一两个月就更新一次——你知道的，已经和交通卡差不多了。不过……呵呵~没有什么是可以彻底被取缔的。只要有人需要，就会有人生产。”

AJ皱眉：“真可笑。”

Kevin：“没错，所谓的特殊情报组织早就想把隐姓埋名的技术注册到名下。其实就是借用势力，一边打压一边想着占为己有。”

“我是说做这些假货的人。危害社会就算了，卖假身份不就是助纣为虐。”

Kevin不置可否，便将话题带偏了一些：“如果你亲眼见过制造假钞的手工艺术，一定不会这么说了。我可是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呢。”


AJ抓住Kevin：“假钞？！你在哪里看到的？手工？日产量是多少？”

Kevin无奈地摊着手：“好多年前在刚果金，机缘巧合遇见的一位老师傅。他逃避黑手党已经逃了30多年。”

AJ失望地松开Kevin：“哦，那应该没什么关系了。下次你给我多说说关于假钞的事。”

“这么说，你们公司这阵子是不是有点现金方面的问题。”

“就是了。全无头绪。”

“不负责任的意见：手工假钞是半个传说，不适合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恶意现金袭击。走吧，待还儿你问问我们要见的人，他也是个行家。如果他欢迎我们的话。”


AJ沮丧地跟在Kevin后面：“我表弟Hayden说我有被害妄想症，我还别擅自推理比较好。”

Kevin说：“想得太多确实伤头发。但完全不动脑……也会痴呆啊。”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去见那个人，我也要弄个假身份？”

“对方带着Nick堂而皇之住进高级酒店，并且在被发现之后顺利潜逃。没有假身份是无法做到的。在同一个地方短时间内用了两次假身份且万无一失，一定是有信誉的店家。而从通告发起到现在为止，时间并不长，现在查还有眉目。至于我们是否需要，谁知道呢，因为保质期很短，还是考虑清楚再说比较好~”


AJ忍不住又说：“这么简单的事，警局居然毫无头绪。”

“你现在听我说了，当然觉得简单。可对于你所指的人来说，他们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对手。”







时钟敲过了十点，Nick从洗手间出来了。Bob坐在桌子边若有若无地翻着漫画解闷。漫画没有上册也没有下册，Bob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Nick没有漫画又没有吃的，只好缠着和Bob聊天。但是Bob神经相当绷紧，表示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要安静，最好喷嚏和哈欠都不要打。Nick观察了他一还儿，确实，Bob那两根胡萝卜手指翻那本小小的漫画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上好的打印纸发出一点脆响。上一次见Bob如此紧张还是在总统套房的时候，Howie难得过来了一趟不知交代了什么，Bob抱着一管枪彻夜打坐。



“这么辛苦干嘛还要干这个呢。”他突然说。“虽然听说工作很难找，但是成心要找还是一定能找到的么。”

Bob圆溜溜的眼睛瞪到极限地大：“什……什么？你在跟我说话？”

Nick点头：“我觉得你们的压力很大——比我还大。”

Bob接不上话。原来你知道啊。

“而且你们都很有才华。为什么不正经找份工作？”

“小子，”Bob觉得背脊凉飕飕的，“你是在耍离间计？”他只是想问Nick知道什么是离间计么。

Nick比他还惊讶：“啊？我只是好奇。”

“好奇是吧。我问你个问题吧。你哥的工作，压力也不小吧，他怎么就死撑了不辞职？”

“钱。”Nick实话实说。“虽然我们家没什么钱的时候也过得很开心，但是我没什么用（一副‘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的坦荡表情），Brian希望很久以后全家也能一直开心下去。”


“别的不用说了。他都撑着，我们为了钱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Brian是受害者，他总是被别人施加压力。你们呢？谁在给你们压力？”

“哦，Nick小朋友的法律与道德讲堂办得很好哟~~~你以为你是谁？等你搞清楚住一晚总统套房需要多少钱，再跟我谈这些吧。钱早就把你的哥哥改变了——这个我不指望你能明白。”


“我说过不用拿Brian来耍手段，我不会相信的。是自己一开始选错了就承认呗。”Nick依然百毒不侵，“我又不会嘲笑你。真怪了，说一句我错了就那么难。”

“说一句‘我错了’有钱拿吗？”


“……没钱。”Nick想了想，“不过我不是要跟你争论这个的。我是在说你们很有才华。”

Bob真想把手里的书塞进他嘴里。


“你们可以给明星当保镖，或者去电影里面演巨人城的居民。虽然现在流行的是小矮人，但是谁知道十年之后的事呢。”

“这就是你说的才华？”

“哦……那，你打扫屋子做得还不错。”


Bob一直不明白，为何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和Nick的交谈，那些回想起来白痴到极点的话题像是有魔力的黑洞。


“算了吧，我的才华还是在老板手下最能得到发挥，只要不是你这种喜欢说话的货物。”Bob再不想做别人的保姆。

“谁说我喜欢说话了。我当年中学暑假的时候，每天睡25个小时，连打了十四天的游戏没和任何人类说过一句话。搬来了这里游戏也没有了，漫画也抢走了，吃的又没有创意，不找人说话我还怎么活！你看看你自己都在翻一本曾经被你评价成‘毒害学前幼儿，拖累青少年智商’的漫画。”


Bob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是老板做的这些决定，不是我。你一直对他那么不礼貌。”

“那不是没有礼貌，是找乐子。我对我欣赏不来的人一向如此。”

“是嘛，那你最好学着欣赏他，为了你的游戏和漫画。”

“……那我顶多假装欣赏他。”

Bob皮笑肉不笑：“那说明这一个月你还是学到点东西的了。”



Howie一进来就看见Bob和Nick居然平静地对着话，他先是惊诧这是什么情况，再是对Bob低品味无审美的表现感到生气，最后他释然了因为这总好过Bob精神崩溃，尤其是这个节骨眼。



据他所说，Jessica十点就睡下了，自己最好在12点之前“完成工作”过去陪她。

Nick眯起双眼：“别急嘛Howie，以你的口才一下下就可以都说完了。”这就是他的假装欣赏。

Howie挑眉：“这个我知道。我担心的是你的理解能力。”

Bob凑到老板耳边：“老板，快说吧，他今天状态是罕见的正常模式。”

Howie一把就把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推了出去，甩上了门。然后他把手里带着一起来的红酒举到耳边听了听，问Nick：“喝么？”

Nick摇摇头。Howie就自顾自倒了小半杯，一时间房里只有红酒落杯的声音。



“老实说，我待你也算不错。很少有客户选择这样级别的服务，可见我的客户这次是希望速战速决，并不打算伤害你。当然我也是。”

Nick似乎听烦了这些：“我不在家这段时间我的家人为我担心，这些难道不叫伤害？”

Howie不禁想笑，无奈地苦笑。这个家伙的是非观就只有一种模式：好就是好，不好的永远无法被他理解，这些完全不根据环境做变更——他怎么不想想其他被绑架的人可能遭受的待遇？“你有个能干的哥哥，从他身上我看得到你们有对讲究家教的父母。怎么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懂得成长的人。”

Nick皱眉：“你说的好像你多么认识Brian。”

Howie眉头一跳。说得太多了。

然而Nick没有太在意：“我们家不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不然爸爸妈妈还有什么乐趣，他们从来不拿Brian做标准来要求我。”言下之意，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Howie也很识相，“那不好意思了。我有感而发而已。”他喝了一口酒：“怎么，面色灰白眼皮发青，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Bob把我的汉堡拍坏了。”Nick阴测测地说。

Howie冷酷的回答：“汉堡本来就那三层，弄成什么样都能吃。”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Bob那个熊掌，他把汉堡拍得连密度改变了，我咬不动——那是铁饼的密度。”

“你还知道密度。”Howie惊讶地说。

“能够帮助我狡辩的知识，我都会在需要的时候想起来。”Nick指指自己脑瓜子。


Howie无心和他耍嘴皮子：“你如果不惹他，Bob不会妨碍你吃东西。”

Nick直接跳过了铺垫直奔主题：“他想睡你的情妇。”末了强调一点：“他说他要在上面。”


Howie却毫不介意，嘴角一抹诡异的赞同：“这样的女人是很多男人的梦想，正常。”

“她不就是你的吗？还梦呢。切。”没能陷害Bob还反过来被Howie恶心到了，Nick很气愤，眼睛翻了又翻。

“是我的也可以是梦。”

“哦，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问了那么多问题，我以为你要给我拿吃的。”

“呵，也对，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Howie摇摇头，若有所思的模样站起来就要走。


Nick一看大餐要走了，慌张：“你不赔晚饭给我？”

“你要吃Bob的大腿肉吗？”

“我要吃你晚饭桌上那些东西。”

“那你得听我把Jessica的事说完。”

Nick分明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听Howie说话，不过他确实饿极了：“如果这是代价，我愿意用来交换食物。”



Howie当然不能带Nick去右塔吃饭。于是这是全新的一桌饭。

Howie坐在主人椅上，看着整个人跑到饭桌上去一边“游泳”一边狼吞虎咽的Nick，问道：“怎么，不关心我要说什么。”

“你情妇又不是我的型。”Nick的眉头皱得不能再紧，不知道是因为一口气吃太多咽不下去，还是因为Jessica真这么糟糕，“光是走路会扭管什么用，重要的是温油米粒。”

Howie一边摇头一边把视线遮住：“嗯……柴米油盐？”

“不是的。温油……额！米粒！咳咳——温柔，美丽……”


Nick话没说完，就开始猛拍胸部——他刚才太激动，把没切开的牛肉整个送进了喉咙。


Howie把这句残疾的话翻来覆去思量了好一还儿，才懂了：“算了，我把你当成了正常人，是我错了。”

“这些都是一个家庭主妇才会具备的。情妇就算了——”Nick为了尽快纠正这个问题，索性忍痛把整个牛排从嘴里重新拿了出来。Howie这辈子没见过吃饭吃得这么禽兽不如的人，眼看着他就要顺手把那块被他口水完全洗礼过的牛排丢到其他餐盘上去，Howie扣住他的手腕抓起Nick整个人摔到了地上，牛排飞出去正好落进最近的垃圾桶里。“吃进嘴里的东西不准吐出来！”


Nick进食的心情不受丝毫影响，他滚了两个跟头就坐起来了，打了个能吹起窗帘布的巨嗝，“我还能继续吃吗？”

Howie不堪回忆他刚才的模样，痛苦地思考了一下，点头。Nick这次规矩点了，没有爬上桌子，坐在椅子上开吃：“你继续说。她有故事？其实她不是情妇是你的妹妹？我就说你们怎么差不多黑。难道她恋兄而且怎么也甩不掉？”


Howie重新坐了下来，“不是情妇，是爱人。并且，我曾经答应过要娶她。”

Nick想了一下，决定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事儿，脸色逼真地一变：“啊，那怎么没娶？”然后瞬间变回原样，“哦对，为了吃软饭。”话音刚落就被飞来的盘子击中。但是Howie依然没有为“软饭”一词做任何解释，“我那样说的时候并非存心戏弄，我打算完成了当时手上了几个单子就结婚，然后有两个孩子，然后继续活下去。当我这样打算的时候，遇到了Jessica，我觉得她很合适，于是就选了她。”

“可结果还是没娶她啊。这还不是存心戏弄？”


Nick一句反问问住了Howie。他面露愧疚：“是，我收回这句话。她不让我看到她难过，但是我知道。”

Nick对Jessica的不屑瞬间转化为对Howie的鄙视，Howie也从一个纯粹的软饭王变身为负心汉加无耻淫徒——这两种人不是Nick最鄙视的——但是是Brian和老爸老妈最鄙视的，“一个各种条件都不愁嫁的女孩就这样被你害了。下一个一定就是你老婆。”

Howie察觉到怪异：“你好像特别关心我老婆？”

Nick赶紧抓着机会表白：“你老婆，不错。我喜欢。”


Howie大受打击，自己的审美居然和这厮撞车了：“你喜欢她什么？你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我听过她的声音。我听到了一个长波浪发型的女人，独立，有个性，愿意为了爱的人不断地付出。尤其是她叫你‘亲爱的’——我以后找的老婆就应该用那种不能模仿的语调叫我。”

Howie又飞了一个盘子过去，Nick本能地想要挡住，却发现那力道刚好是自己能伸手接住的，睁开没肿的那只眼睛一看，盘子上好好地放着烧烤三文鱼。

Howie坐着的地方被灯影遮住，Nick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三文鱼美味地让Nick想去死。

“你老婆肯定很努力地爱你的……”Nick大言不惭，嚼着三文鱼侃侃而谈着，“你却背着她抱个老情人鬼混，啧啧啧，我都不能想象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的老婆叫我‘亲爱的’，那该怎么活下去。”


Howie标志的冷哼：“听两声电话里的声音能听出这么多神神道道出来，你都是这么骗女孩子的么。”

“这是‘哄’，你这样才叫‘骗’。”

“念法的差别罢了。而且我没有对女友撒谎的习惯，除了我半夜不去陪她却在这里看一个千年饿死鬼用公元前生物进食的方式糟蹋我的夜宵——这件事。”

Nick一听，有道理，“那你怎么还不去？你留她一个人，她那么风骚，你的手下忍不住对她……”



“他们对付不了她。”Howie转着手腕玩酒杯，样子好不悠闲。

Nick大开眼界：“原来她只有看到你才会一副中了毒的样子？”“唉，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衣冠禽兽，装温柔的遇上了装孱弱的。还不如Bob他们，索性野蛮到底了，至少他们活得真挚。”


“……”Howie差点把酒杯捏断了，握着拳头浑身颤抖。Nick远远地看见，“怎么了，地震了？”

“看着你脏乱又无知的面孔，我实在不想讨论我和我爱人的相处细节。你，再对我老婆胡思乱想，三天不准吃饭。”


Howie走近Nick，灯光下他的脸上写着一个闪闪发光的词——“阴谋”。白天那种怕死的感觉又回来了，Nick顾不上咽吃的，“你……要灭我口？？”

“大半夜让你吃饱不是为了听你这个自闭症儿童疯言疯语——现在开始说正文，你给我听好了。”

Nick快疯了：“我都快把圣诞节的那份也吃光了，你这才刚到正文？？你怎么比我小学的写作老师还会扯？！”

Howie翻白眼，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的铺垫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粮食。“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用世界上最精准的仪器推算出，Jessica此行绝不是为了来看我——起码有69.9967%是为了你。”

Nick心想：什么仪器那么吃饱了没事干。

Howie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Nick白目。


Howie此刻却容不得Nick再吊儿郎当，正色道：“让她发现你是我手里的单子，你只有两种下场——在她看你第二眼之前被杀。”

“还……还有一种？”

“她不屑动手，那你大概多活几个小时。”

“等一下……我是你的单子啊，她干嘛要跟你过不去？！”

“她不是跟我过不去，她只是——总之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少了你我也就是干砸了一单，你的命现在我暂时还给你，你自己看着办。”

Nick有种被保险公司放了鸽子的感觉：“按照行规，三个月之内！我的命由你保了的！”他还是不明白，那个一见到Howie就顿时化成了温泉的女人非干掉自己不可的理由。


Howie不悦：“行规行规，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这一行了？？她是我的爱人，这件事不是公事，是私事。她不高兴我做这个，或者看我的货物不顺眼，再或许她只是不喜欢货物出现在我家里……什么理由都好，她都可以动手。想要阻止她，难免会发生不愉快——这是我最不想做的事，就算我丢了混这行的名声，丢了全部的家产，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所以你最好看清楚形式，你跟我过不去，就是跟你自己过不去。我不管你肚子里还有多少越狱计划，这几天把自己乖乖藏好，做得到的话，天天都能吃到这些。怎样，懂了吗？”


Nick彻底懵了。不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地可能被干掉，而是：“你吃软饭就算了，还吃得那么没有骨气？？你女人爱干嘛干嘛，你连个‘不’都不敢说？！”

“请问很有骨气先生——你愿不愿意为了保命，选择乖乖听话，每天吃我给你安排的美食呢？”

“我是阶下囚，身不由己。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那就是愿意了。”Howie被Nick气得头晕眼花，只想赶快回房间陪美人去，低头一扫手表，“你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以后自助餐时间截止。”

“我以后都不说你吃软饭的话，可不可以允许我打包？”

“还有4分钟40秒……”

“吃软饭的！！”



=待续=

ilaj

之后的更新中除了新的龙套，还有重要的原创角色，不喜有原创角色的文今后请绕道~~





最后，以上是：



有着黑洞一般的话术，是非观纯粹的貌美肉票Nick

既娇生惯养又怕给人添麻烦，难搞的同时又总是小心翼翼的Mclean少爷

对专业领域的原则一丝不苟，但可以为了女友不顾原则的情圣Howie

对老妈唯命是从，无所不知的万能警察Kevin

为人处事似乎没有任何标准线的邪门律师Brian

把男友看做一切的情妇Jessica

比肉票还要痛苦的绑架犯Bob

崇拜老板的Mars
容易腿软的Q



—— 带着他们集体给大家拜年。。 = =

am1769

。。难得绕过来看一下为毛版大诚心诚意地破万一次一个人都么的= =于是坛子的都在混资源区水区看文的都直接自觉滚百度去了嘛。。

ilaj

……你既然知道我成心破万那么你也是百度那边的了？|||||||||

am1769

是的。。就像在韩国街上好不容易看到镁铝刚要偷拍的时候被告知是自己人的赶脚有没有|||||||||||

ilaj

这里只有点击数一直在爬不更好像又不对= =
这不我博不让人留言么，这里可以当备用留言板，这不一直以来难得的一条希望我改进的建议就是这里收到

简

可不可以问一句：“什摸时候更文啊/////////////////”
爪机很给力的带我看了两周版大的文，到这突然就没有了，以为爪机坏掉的说

ilaj

http://hi.baidu.com/backstory_to ... 0553df7acbe15a.html
这是下一章的一部分……先看着吧= = 下个月估计不成，5月以后才有时间

ilaj

Chapter 40 旧友


自从和Brian去法院报道后，Catherine再没和Brian联系过。她丈夫被谋杀的案件取证完成的日期一拖再拖，原本定下的审讯日程也变得悬乎，似乎在昭示着事件涉及面之广之复杂。警方采取对所谓“特权”人士的一贯策略，先下手为强申请给Catherine设了禁令。原本Catherine就不打算潜逃，也无意对禁令采取什么反应，但Brian视漫长的取证为办事无能，无理由的禁令为人格强奸，三番五次的传讯为恶意挑衅，故而提早领着Catherine去了法院，先挑开了和警方大战的序幕。
Brian以惊人速度商定了解除关于她的禁令及传讯等事宜，坐下的时间还比不上他和Catherine走过法院门口那段长长的阶梯所用的时间。取证没有完结案件到不了联邦手里，来的是警署的律师，那人甚至没能和Brian在对视的情况下说上一句话。但是有一位貌似是联邦检察官的中年男子就坐在不远处，法官没有提及他的存在，Brian告诉Catherine这个检察官他不熟。
太快了，Catherine都觉得这过程是不是太快了，她都没搞清Brian具体和法官交涉了什么，就光听见激烈的对谈中反复出现的：取消禁令……审讯遥遥无期……特权人士是什么说法，我的当事人恰恰得到了最坏的特殊对待……没多久以后她就已经跟着Brian快步踏上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电梯。门合上，Catherine尽量礼貌地问Brian：“你办事总是这么迅捷吗？”

“你是说好像美食节舞台上那些参赛者，吞热狗的时候快得好像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胃，既没有和法官提更多的要求，也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来了就走了。Catherine，我这样让你不安？”

Catherine笑笑，此时她已经没什么不安了。“也不是那么糟，至少禁令从我的生活中暂时消失了。”
“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容易。要他们相信自己是在为难一个弱女子可不容易。”
“为何我会觉得你冒犯的句子也那样可爱？”
“因为在禁令消除与否都没有不同——你已经没有什么朋友愿意来探访你的情况下，能从你的律师这儿听到玩笑是最好的情况。”Brian眨了眨眼睛，嘴角是令人安心的弧度：“这是一套大部分律师都明白的规律：如果我的当事人带着手铐，那么我就应该先要求解除手铐。”
“这样做意义何在？”
“只要他们解开了手铐，我就可以要求连脚铐也解开。否则他们就欠我一个交代：手铐可以解开，为什么脚铐不可以？你们认同了手的权益，而脚的部分则可以不同吗？”“如果当真上庭，审讯过程中我会在逐步为你申请延期和其他。我在法官中的口碑算是中上，‘上’的部分是我赢的多，‘中’的部分是我办起事来确实有那么点儿难搞。这才第一天，我们来得快去得快，好让法官松一口气，条件可以在以后慢慢开。先君子，后小人——他们总有一天要讨厌我的。”

“Brian。”
电梯即将到达底楼，Catherine郑重其事地叫她身边的人。
“嗯？”
“为什么……你总是在说要帮我延期？”“我有说过我需要拖长审期吗？”
Brian半张开嘴，一副小小惊讶的表情。“啊，你没有说过吗？怎么我好像听到了。”
Catherine微微转动她细腻迷人的脖子：“我还以为律师一定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辩护对象，才会全心投入的呢。”
Brian仍然语态活泼：“是Kevin带你来的，我了解他所承担的风险——所以我相信你，摈弃多余无用的疑虑，全心投入地做对你来说最要紧的事。不过没有问过你是我不够周到，那么，Leez太太，需要延期吗？”
Catherine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回了Brian一个深刻的眼神，Brian左手挡住电梯的门缝，右手请Catherine先走。
“想到了什么，只管打我电话。晚上五点到十二点是Gables时间，其余时间随时待命。”Brian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而后两人都只是微微点头就做了道别。


那天Catherine在法院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自家的车，远远看见Brian也取了车朝着new center的方向驶去，知道他又要马上赶回Gables工作了。好像受到鼓舞一般，她也令女司机把车开往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商业区——Kevin回国后第一次上她家讨茶喝的时候，丢给她的名片上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侦探事务所。Kevin要她自己主动去调查事件的来龙去脉，而不是消极地自我封闭，任人摆布。他的态度貌似严肃更多的是催促，却真的没有再插手，可见他那边的事也的确不好收拾。
Catherine是个倨傲的女性，倨傲，冷硬又十分消极，而且如今已经两旁空空，无助到了无人超越的境界。Kevin一个劲往她身边丢“助手”，一个上流社会经验丰富的律师，一个据说合法的私家侦探，既顾及到了她的个性，也充分考虑了眼前不利于她的局面，算是尽了他最大的力。而Kevin自从引见了两人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现在才回了Catherine两天前的未接来电。


“那么，你那边怎样？”
看在他听起来有些担心的语气上，Catherine原谅了他的失踪：“律师为人非常绅士，总是第一时间接听女士的电话。”当然，也不是彻底原谅。
那头的男子浑厚的笑声阵阵传来：“亲爱的，你要知道我引荐给你的人，只会比我更加可靠。”
他这样说，Catherine也就不好再计较什么了，“很显然是的。他打算拖长审讯，这才第一天报道，已经和法官玩起心理战了 。是你告诉他我需要时间的？”
Kevin也显然不了解Brian的做法：“哦？他竟然这样善解人意~不过，Brian这些年来一直为上流人物做事，他会理解你们这些人的做事风格也不奇怪。”
“可以成立。我开始明白Shirley Gable哪里舍不得他了，培养一个家族干部就像栽自己的盆景，编自己的程序，完全明白你想法的人比这两样东西更难栽培。”
“看来就算是Catherine也不可避免地对那家子的事想要一探究竟？”

Catherine表示自己没那个闲心：“比起Gables……我倒更好奇你在忙什么，足禁解了你也无案可办呀。”
“我？太多了，我想推翻无头旧案七年不得重翻的禁令，想帮你洗脱罪名摆脱那些面都不敢露的窝囊废，想把Brian的弟弟找回来，想揪出局里所有的间谍——”
“你不会是想要拯救世界吧？”Catherine冷笑着打断。
“我以为自己不这样想。”他的声音让人联想到是猛然收紧的心脏，“但如果解决这些事就是拯救了我的世界的话……嗯~我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Catherine说：“你知道为什么你至今单身吗？”
“哦？静听教诲。”
“你极度死心眼，又极度理智，同时却又极度异想天开，顺便极度难以掌控——没有哪个爱人会喜欢以上这些东西，更不要说它们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是我介绍了一个那么好的律师给你以后得到的报偿？被告知我将孤独终老？”

“我会调查的，并且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所以你可以把我从你的拯救世界计划中挪去了。”
Kevin会意地点点头，虽然Catherine看不到：“那真要谢谢你~”
Catherine以为他要说“感谢你减轻了我的思想负担”。
“……加快我拯救世界的步伐。”
Catherine食指敲了敲额角，“唉，你无可救药了。我挂了，希望你的侦探朋友比你稍微可爱一点。”

将电话丢进手提包里，Catherine想起来问司机：“我之前叫你了解一下Brian Littrell……”
注意到司机女士的脸有点僵，她懒懒地解释：“刚才发现他挺不错的，‘调查’这个词太不礼貌了。你了解得如何？”
“太太，他的父母消失有段时间了，不在美国，似乎也不会是在欧洲。不过二老多年来都有到处旅游的习惯。他的弟弟从小在学校表现并不突出，也不好惹事，没什么值得研究的背景。他本人自小倒是品学兼优，可是几乎没有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社交网络不是上司就是下属，Gables之外的，不是被告，就是原告，不是合作伙伴就是仇人……额，就这些了。实在没什么可查的。”
“嗯，意料之中，这样一个人几乎没有弱点——唯一的弱点现在正被不知名的人捏在手里，他却用一个口头承诺把包袱丢给了对方和整个社会……继续。”
“他的办事风格，你可能会有兴趣。”
“是吗？不够犀利的话还是不用告诉我了，我现在很脆弱。”

“Gables是做媒体起家的，而后才将重心转去房地产。在他们的媒体事业由单纯的平面媒体向多媒体扩张的过程中一度无人匹敌，因此常年遭到各种大小起诉。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他们公司有问题，而是……他们行事风格特殊，在同僚中树大招风，对弱小对手来说也是个靶子，会有小公司找他们的茬妄图炒作。”
“这个我略有耳闻，听说Gables当家的女人完全传承了她先生常人无法想象的志向，和常人无法理解的个性，而且愈演愈烈。这家子不好惹吧？”
“确实。在那段特殊时期的后期，Brian Littrell上任了，而他擅打经济案的牌子就是从那个时候树立起来的——在作为被告方消除所有针对Gables的指控以后，他会立刻反击上诉，告到对方赔光为止。这与他前一任的作风完全不同，但是Gables显然需要他继续发扬光大他的风格。”
“他不是树牌子，而是树典型。一旦招惹Gables的人得以炒作成功，以后同样的事情就会反复上演，自当杀一儆百。”“好了，你辛苦了。他很专业，目光长远，还十分关心他的雇主，这些足以令我放心。”

“我记得您因为他愿意接手这件事，而感到疑惑？”
“我想把事情闹大，争取更多时间。他显然也擅长做一样的事。这方面我们刚刚达成了共识，其他的就不必追究到底了。Kevin和Brian的态度都值得我学习，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杂念。”




Kevin细嚼慢咽吃着手里的面包，边上的AJ可坐不住了，“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啦，你的朋友怎么还不来？”他们正坐在居民区中心那一座已经不喷水的喷泉边上，只能看见午后出来散步的老人和不远处在各种商店里穿梭来去的居民。

Kevin说：“他不会过来，我们得去他住的地方拜访。我只是不确定他现在住在哪儿。”
“啊？”
“他迁居后我只能问到这个地方。他周末不见客，因此周一往往门庭若市，我刚才在观察（特别鬼祟的）人流。”
“那你观察出他住哪儿了吗？”
Kevin点点头：“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谈……我没有带足够好的见面礼。”
AJ作势要拿手机：“现在去网上买，我是钻石客户，半个小时内送货到眼前。”
Kevin愣了下：“啊，这个……恐怕网上买不到。诶，算了，去了再说吧。”
“我等还儿是不是得乖乖闭嘴待边上？”
“做你自己。自然些，免得让别人以为我们目的特别强烈。”
“……”难道我们是来喝咖啡打牌的吗。
“不过，真的半个小时送到眼前？”Kevin无不惊奇地问。
“当然，那网店里的东西都是准备万全才会上架的。我做了五年客户，送货还没出过大岔子。”
“哦，那以后我要买什么东西可以拜托你的吧？”
AJ本想说那是身价高于特殊标准线的人们才光顾的门户，但想到Kevin身为警局高层又是个英美通吃的专家，收入不会差：“随时可以。你就是现在想换身衣服都可以。”
Kevin哈哈笑着除下了沾灰的黑色的夹克，“做儿子的，要随时准备为了父母而灰头土脸啊。不过去见久违了的朋友，体面些总是好的，麻烦你了。”

AJ见Kevin接受他的好意，刷刷两下就在手机上弄好了页面，递给Kevin选择货品。他从小养尊处优，留学在外混的也都是贵公子的圈子，Shirley又一贯以奢侈品作为对他工作上的嘉奖，就AJ的思维来说在物质上大方就是对他人表达友好的方式。也亏得这个对方是Kevin（他一向乐得接受好处），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把这个少爷归类为不可理喻的富二代。

“回头钱就直接转账给你。”
“不用。你救了Max我还没好好谢过你。”AJ自顾低头做着交易。“那孩子要是有事，我得难过一辈子，是我害他搅进来的。”
“是么，你们真像亲兄弟。”
“我没什么时间和Max见面，但他一直以来都很信任我。自家的兄弟们倒是常常揶揄我~”起码AJ不会在Max那里听到“别闹了AJ，你在找Brian的茬”。

Kevin点点头，说：“我们都想要有三个朋友，一个叫‘总是取笑我’，一个叫‘老是被我捉弄’，还有一个叫‘都别闹了，让他好好休息’。然后我们就不需要其他任何人了。”
AJ第一反应：“你都有吧。”然后说：“我想想我有没有。”，很快他又说：“还真有点道理。”

“是么？”Kevin收起感慨，转而说：“我想不是每个有富余资产的人，都会有你这样善良。你的家人一定很支持你。”
“这是秘密。”AJ索性都告诉了Kevin，“我没和家里人说，省得事情变复杂。”“现在出了Brian弟弟这一卦，我更加不敢说了。Shirley说这不只是Brian的事，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两人晒够了太阳，站起来朝着一栋十分普通的住宅楼走去。


Kevin第一次和AJ谈合作的时候曾经强调过，这是他私人的举动，没有警察这个身份做靠山。
现在看来，他显然并没有完全否定这个靠山。起码AJ觉得，拿出警章从管理员口中问出目标人物所在楼层及门牌号的行为就是拿警局做靠山。Kevin的眼神里分明在说：不靠白不靠。
乘着上下左右贴满各种广告海报的电梯来到六楼，这里的最高层，Kevin和AJ发现这层楼只住了一户人家。Kevin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了屋内有人走动的声音。
AJ四处看了看，轻声说：“不是说周一他很忙吗？”
Kevin正想说什么，门开了。防盗门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简便干净的男子，比Kevin还高一个头，一双眼睛滑稽地瞪成了一大一小，而且还没有眉毛。AJ有些惊吓地打量这个人，可能因为没有眉毛，所以他难以分辨这个人到底是在吃惊呢还是厌恶呢……
“你好呀，‘老鬼’。怎么，今天周一却没见你有客人？”Kevin笑眯眯地隔着防盗门和对方打招呼，好像他们上个月还见过面。
被称作老鬼的中年男子拖着语调不高兴地说：“浇花的时候在天台看到了你，所以把他们都赶走了。我可不保证里头没有你追捕已久的人。”
Kevin大笑：“对不起呀，我所有的朋友能提供的都只是这个住宅区的地址，如果我知道你的号码，一定会提前通知你的。”
老鬼没问Kevin在信息如此简陋的情况下是如何准确地找到这扇门前的，显然是对Kevin的手段不以为怪。他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厌恶的眼神移到AJ的身上，Kevin忙说：“我朋友，AJ，你不做自我介绍他是不会让我进去的。”
AJ不舒服地动了动：“我是AJ，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找你，就是跟过来的。”
老鬼点点头：“没错，这个人做事不爱提前通知。”他指的是Kevin。
Kevin依旧笑容可掬：“是~我擅长奇袭。”

尽管所有人包括老鬼自己都知道他不愿意开门，Kevin和AJ终究还是在傻站了两分钟以后进了这间屋子。

再普通不过的住宅。没有累赘的零碎物品堆成小山，显得房子干净又空荡，客厅的沙发扶手、饭桌边的椅子背和走廊一头的衣架上各挂了件灰色的外套，基本上走到哪儿都可以随便抄起一件然后直接出门。老鬼怎么也是做手艺的，却不见这间屋子里有任何成品展示，或是相关工具……AJ不禁想到了Littrell的律师楼，让所有抱有幻想的人都失望透顶。

Kevin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厚着脸皮：“阳台的风景不错吧，这么大的房子——买的，还是租的？”
老鬼从厨房端出两杯水，在没有眼神交流的情况下硬塞进AJ和Kevin的手里，然后定定地望着Kevin：“Kevin，我不做你的生意。你知道的。”
“是吗？”
老鬼那双可怖的大眼极其不满瞪着Kevin，半天，像在因为Kevin无所谓的眼神而震惊。“你，没能证明我哥哥并不是自杀。事实上你中途放弃，甚至直接去了欧洲，然后一连好几年没有回来过。”

Kevin愧疚地说：“对不起。那件案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作为警察连继续查案都无法兑现。”老鬼翻来覆去几遍才把这句话说完整了，然后又瞪住Kevin，“时限已经过了，再也没有翻案的可能了。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我本打算解决了那件案子，再去英国的。可是没想到那一批的所有案子都被划去了上级机构调查，我没有权利插手，那时候英国方面又催促我动身，没办法追查……”
“说什么也没用了。”老鬼愤愤地嘟嚷，“只有你一个人把这个案子当回事，可是你也不管了。无法为我兄弟澄清，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自杀的，真可悲。说我迁怒好了，真可悲，原本那么指望你。”

Kevin说：“并不完全如此，老鬼。我正在写报告，也联系了很多权威专家。这两年无头旧案的堆积造成的压力已经逐渐赶超当下发生的案件，我最近几年一直在做相关的研究，时机已经到了，七年过期不可翻案的条令有望修改。这一次我不会中途放弃了，我保证。”
老鬼只顿了一还儿：“取证也不比当年容易了，就算可以翻案再查，你也不一定破得了了。八年前你只是口头承诺，现在你不过是开一张空头支票，说得好像你多么努力一样。”
“你说的完全正确。那么你想翻案，还是不想？既然你说你哥哥不是自杀的那就应该翻，反正这案子你我都记挂了快十年了，不怕为了它再麻烦一些。”

老鬼眯起双眼。AJ这下确定他不是在愤怒了。
“芝加哥最好的警察也会拿案子做买卖？”老鬼呵呵一笑。
Kevin同样笑，但笑得大大方方：“不。当年我没能兑现，如今只是补偿。如果你愿意跟我做买卖，钱还是照付的~”
老鬼翻白眼：“偷换概念。你到底来做什么？”他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AJ，这个时髦的年轻人不像什么在逃人犯，“你们需要假身份？你——你该不会是偷渡回来的吧？？”
Kevin拍拍额头：“开什么玩笑，本人如今可是总局二级督察了。”
老鬼更加惊讶：“不是偷渡的？？”他随后解释惊讶的原因，“那你怎么还没当局长？？”
Kevin说：“我现在里外不是人。涉外是偷渡分子，涉内是个叛徒。给我督察的名分，还是顾忌了FBI的面子。所以急着办案立功啊。”说完搭住了老鬼高高耸起的肩膀，貌似亲近，完全的得寸进尺。


“这几年芝加哥有没有出现第二个你这样的手艺人？”Kevin指着老鬼的手。
老鬼冷笑：“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欧洲那边对于拉美的消息近乎无视，好像这块陆地不存在一样。”
“手艺人，有很多。聪明的客户才知道怎么挑选。”
“那我就放心了~”“最近两个月——啊不是，三个月内，你一共做出去多少假身份？”
老鬼明白了他的来意：“你是在调查市内的，还是市外的？”
“嗯？”
“市外的客人，我只提供一个月期限的假身份。”在Kevin惊讶的注视下，“现在能够制作出长达半年的假身份的人已经不多了，我需要炒高我手艺的市场价。”
Kevin很快恢复表情：“哦，很好，你真是天赋异禀。”“那么，最近一个月之内，三个或以上，身高近两米的男子，年龄约莫三十上下……曾经一个月内来做了两次假身份……你有印象吗？”
“有一个白人，带了自己和两个黑人的资料来过。他要求做三个月的，我看他的模样有来头，找借口材料问题推了。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又来了。我一直很奇怪，他完全可以再用上一阵子，为什么这么快就来续做，而且是同样三个人的资料。”“我估计他是要远行，便问他是否需要出国的材料一并准备。但他只是叫我做全新的身份。”
“他有没有再提三个月期限的假身份？”
老鬼想了想：“完全没有。来的匆忙，显得有些焦急。”
“那么第一次一定是暴露了身份，所以那么急着来做第二次。第二次只是用来离开芝加哥，因此不需要很长的期限。”Kevin回头看了看AJ，确定他赶得上这边的进度，“如果我请你将他们第二次带走的假身份告诉我，是不是很过分？”
“过分与否，全看你拿什么交换。”
“老鬼，你这样我可不放心和你做买卖，太不讲究底线了。”
老鬼一瞪眼：“有底线的人谁和你做买卖？！”
Kevin大笑：“不玩了，几年不见你们个个都变得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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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走进露天的阳台去，也没交代他去做什么。趁这空挡，Kevin用自己随身的手帕将AJ握过的杯子和碰过的沙发扶手都擦了一遍，好在AJ进屋以来还没到处乱摸屋子里的其他东西。“你不想自己的指纹变成蓝本，修改过后哪天出现在别人的手指上的话，离开这屋子之前别再碰什么东西了。”
AJ赶紧双手握拳。Kevin又说太明显了：“坐着的时候十指交错，站起来的时候插口袋里，待还儿我和他握手的时候你就直接先走——他两只手都带了戒指，要弄指纹太容易了。”
“那你的呢？”
“来之前做了些准备。”搓了搓手指肚。
“这人总是随便用别人的指纹？？”
Kevin没详说：“手艺人有收集癖~”
“那他家里还真是一干二净。”AJ别有所指。
Kevin点点头：“不这样，身份特殊的客人对他怎么放心。”
“你们真的从来没打算缴了这样的手艺人？”
“缴了假身份，还会出来更新鲜的花招，到时候花时间去了解和铺路的是我们自己。何必自断路数。何况知道他的警察可不多。”

“他也是你的朋友？”反问的语气。
“朋友是我真心为他做事，他也真心为我做事。所以……是的。我到现在还没给过他一分酬劳呢，够真心了吧？”
AJ耸肩：“那黑道的客人就不怕你这样有门路警察来查东西？”
“一样的道理，他们需要躲，我们需要查——何必断自己的路数~夹缝中生存不一定就是最惨的，比如老鬼这种稀有手艺人。”“Brian的通告，运用的也是同一个策略，至少短期内确保了Nick性命无恙。”

AJ记得唐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候他只关心Brian准备从哪儿弄钱来，没听进去。
只听Kevin又说：“这个决定也牺牲了一部分的机会。如果花大功夫讨好警方，得到全国网络的通缉，仅仅一张假身份也未必能带着Nick越过各种关卡在城市之间来去。但是警方一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调动全国力量，二是全国通缉很可能导致最坏的结局，还有就是，呵呵，全部力量集中到一件案子上毕竟不现实，会招致他人的不满……就Brian的处境来说，发通告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这时老鬼的拖鞋声踢踢踏踏传来。Kevin站起来说：“好了，不打扰了。改天一起吃饭？”
老鬼又看了AJ一眼：“你到底在折腾些什么？”然后又马上打住Kevin，“我只好奇了一秒钟，现在不想知道了。”
Kevin抬抬手招呼AJ：“AJ，对老鬼的事最好忘得一干二净，不然是给他也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AJ没敢多看老鬼一眼，点了点头，利落地换了鞋子。Kevin又对老鬼说：“哦对了，他是Gables的Shirley Gables的外甥，AJ Mclean。”
老鬼“嗯哼”一声：“我可不做假钞。”
AJ被膈应了半天：“……哦，那没事了。”
“五个银行同时输出那是相当大量的，一个两个手艺人做不到，那就是大批量的机器生产。但是机器生产的比起手艺人出品绝对是粗制滥造，不可能过得了银行电子眼。所以不是银行内部有问题，就是世界哪个角落藏着100个顶尖的手艺人，没日没夜的赶制各类假币就为了找Gables的不自在。老实说我最近可没听说有同行失踪的新闻。”

老鬼说完望了眼Kevin：“你这朋友，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他指的是AJ呆在原地没反应的模样。
Kevin说：“最近Gables的人压力都很大，理解一下~”

“你那个小妖精呢？”老鬼突然问，“你走了以后，我也就没听过她什么消息了。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吗？”
Kevin一愣，但很快恢复：“不是。小妖精现在都当妈妈了。”
老鬼这一次没问别的，“比起你没有当局长，这件事更让人难以理解。”

Kevin只是客气地道别，没有应这句话。



离开老鬼家后，一路上AJ都低头独自想着事。Kevin看出他没什么心思了，说：“今天的额度完成了。去饱餐一顿然后回去休息吧。”
AJ点点头：“哦，我请客吧。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Kevin呵呵地笑：“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四处看了看：“我去趟超市，得带点组装家具的工具回家。”
“行，”AJ一边走一边又把玩起手机来，“你先去，我打个电话。”
Kevin求之不得，一进超市就给Brian拨了个电话。

“那天和Catherine在电话里说起了你，她说你相当可靠。”
Brian却说：“跟联邦周旋的事就交给我吧。不过，你到底是带着那位少爷去哪儿？”
“诶？”
“他该不会没跟你说他四天的假期是怎么来的吧？”
Kevin摸摸下巴：“难道是通过你的关系？”
“当然，我老板才不可能准他到处跑。”“我知道你有远行的计划，多少知会我一声，穿帮的时候我也好找借口。AJ是Shirley管得最严的一个。”
“怎么会这样，”Kevin抚着额头一边到处找卖工具的专区，“AJ不是‘表‘少爷而已吗？”
“AJ的妈妈和Shirley是两姐妹，感情非常好，你说呢？”

“别一下子都把担子加我的身上啊，”Kevin顿时一腔苦水，“找AJ做搭档，不也是你推荐的吗？说是叫我劝他退出，可是你自己就‘劝‘得毫无诚意。现在说得我心里好不难过诶。”
“这位少爷倔起来是二十两法拉利也拽不回来的，与其由着他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怪到我的头上，何不成全你们所有人。”“问题是，谁来成全我啊？”
Kevin明白Brian的难处，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确定以后的路线：“好吧，其实远行也不会远到哪里去。目前为止我想不到什么需要出国的理由。”
“如果有，提前告诉我。我好在Shirley面前铺路。”
“了解。对了，需要跟你汇报我这边的进度吗？”
“不用，我不想给你造成什么负担。”
“别这么说。如果Catherine的事使你难做，请务必开口。”
两人这才发现，似乎都交付了重要的事和关心的人在对方的手上。心照不宣的，都在话筒这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不会，至少不会比你难做。”“不过，我这里有位朋友很好奇一件事，想知道你能否为他解惑。”
“哦？”Kevin在生食柜前停留，打量起一块美丽的鲑鱼肉。他一贯坦荡，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会多想。
“铜像熔化事件……”Brian拖慢了语速，声音也明显轻了几度，“该不会是你做的吧？为了解除足禁。”

Kevin低声笑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如果你的这位朋友是个电视人，我可不敢乱说话~”
Brian大笑着转换气氛：“我记得铜像事件不久前你说过你很快能恢复自由，所以脑海里闪了那么一下。我说的这位朋友也不是Johnny。”
“怎么，你也需要去熔化什么东西？”Kevin打趣。
“那倒不是，就是好奇巧克力是哪个牌子的，什么口味。”“Kevin？你在听吗？”
“……”“在听。Brian，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我们改天聊。巧克力的事我回头帮你打听。”


超市是一个理想的重逢地点。无论是和谁，总之是旧识，地点氛围在这种时候都不重要，周围热闹些反而增添了欢快的心情，或是削减了之间的尴尬。
Kevin没有主动打招呼，而眼前的女人似乎十分明白这一点，于是先开了口。

“回来了？”
Kevin这些天来听过多少个版本的重逢问候，有诧异，有惊喜，有隔阂和犹豫……都比不上这句清清淡淡的“回来了”。他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这不符合。通常来说，这个‘她’应该有了一个更老气的发型，穿的更居家了，和当年两人热恋时比更苍白也更稳重了。现在？头发还是那么长，还是随意地披散着，一看就是忙家务的时候也就是随手一扎的那种人。眼中也丝毫不见为生活忙碌的痕迹，貌似过得悠闲自在，毫无负担的眼睛只有撞上人的眼神才会登时化作一汪幽蓝的水。

啧。Kevin手足无措了，这还是他活这么大头一次碰见“怕什么中什么”这回事，刚还和老鬼提到眼前这个人，她就出现了。Kevin心中千万次地问芝加哥怎么可以如此的小。而且他倒是更乐意这女人长残了或者变俗了，可恨的是她没有，好像在这几年的时光中徐徐前进却一无所获的人只有Kevin一个而已。

然而终于有一个符合狗血剧情的地方。她身边有了一个男孩。同她一样金发，白皙，大眼睛目光澄澈，美好到连伸手捏一把都怕碰坏了。
男孩把一盒比他的脑袋还大的糖果盒捧在胸前，踮着脚要丢进购物车，却被她拒绝了：“上次买的你才吃了多少，都没吃完就丢一边了。”温柔不失严厉的。男孩发出让人融化的声音请求母亲接受这盒他捧得很辛苦的东西，她又摆了摆手：“不要撒娇，嗯？”

说完，她才重又去寻找Kevin。Kevin没有闪没影，只是等着她忙完。“儿子？”
“嗯。3岁。”
“和你真像。”Kevin寒暄完这几句就算是完成了他一个标准绅士该做的任务，告别在即。
“为什么回来……”她像是早就听说了Kevin的归来，并不那么惊讶地问。
Kevin说：“妈妈一直说想念我，她也一把年纪了。”
女人笑了：“也对，你应该早烦透了这个问题。也许给每个人的答案还都不一样。”
Kevin因为被说准了有些不高兴：“问的人又有几个是为了得到答案。”
女人听出了Kevin的冷漠，点点头：“是啊，没什么好在乎的。再见~”
“再见。”

“喂，你在这里啊。”AJ终于千辛万苦夸过酱料区，内衣裤区，来到零食区找到了Kevin。“这个超市看不出挺大的啊——诶？这位是？”

“旧友。”Kevin深沉地看了AJ一眼，妄图让他明白这一眼的含义，“走吧，都快两点了。”
AJ当然没明白，他压根没注意看Kevin：“见面了也不打招呼，多不礼貌。”“Hi，我叫Alex~”

“Chelsy。”“这是我儿子Jacob。”
AJ只觉得眼前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包含了柔光与色彩的幻影。

“AJ是——（Kevin好像这才意识到AJ不好介绍）额…………新搭档。”Kevin盘算着确实得给AJ谋个假身份什么的，“我们在办公。”
Chelsy比AJ识相多了：“那你们忙吧。不打扰了。”
AJ一边欣赏Chelsy如细沙过指缝般的声音，一边没头没脑地问Kevin：“那个，搭档是什么？”
Kevin忍着抓起鲑鱼拍他脸上的冲动——这人蠢得该修理一番！“就是一起办事的……明白？”

Chelsy低头浅浅一笑，“Jacob~”
男孩煞是礼貌地冲二人抿嘴微笑，挥了挥手。Kevin下一秒就不见了，‘再见’的声音还在原地飘着。


“Shirley说，遇见前任的时刻，是考验一个人肚量的时候。”AJ莫名其妙地跟着Kevin跑路，手里捧了一堆Kevin随手抄起的商品。
“无所谓。”Kevin走得飞快，语气还真不像是在介意什么，“她怎么说都行。我是指你的阿姨。”
“喂，她是什么妖魔鬼怪吗？至于嘛——喂喂喂放下！那是胸罩！”AJ觉得Kevin现在好像在逃命。

Kevin突然唰地停下步子一转身：“我参与通告的事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这个你知道吧？”他才想起这回事。
AJ一脸呆样：“啊？为什么？额，Max算吗？”
“那么你等下打电话给他，嘱咐一声，事关你的参与，我想他一定会格外上心。现在全世界的焦点都在这件事上，知道的人越多，日后的妨碍就越多。”
AJ越来越迷糊：“你的同事全都知道啊。”
“只有办公室那几个，他们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忘了，这是在侮辱局里的名声。就算案子结了，我至多也是个秘密调查人员。”
思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可，Miller是不是也知道……”
“这是我无法控制的。”说到这位人物，Kevin一摊手，一副“我无法推迟世界末日”的表情。

AJ有点明白了：“哦，你是怕不相关的人知道了……（他偷偷指指刚才遇见Chelsy的方向）万一惹上什么危险？”
“不知道。”Kevin神色严峻，“最危险的危险，就是‘不知道’！总之，绝对不能说出去。你好歹一身功夫，又是出身名门，人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懂了懂了。”AJ猛地点头，“可你现在就不能自然点吗？”
Kevin似乎是叹了口气。“我和她曾经很亲密。”
“所以？”
“我认识的人，她基本上都认识。我知道的事，她也很少有不知道的。她看到我在这附近出现，难保不会猜到我找老鬼有事。所以我们最好尽快消失，假装只是路过、饿了、来买粮食。”

刚才画面中那美得慑人的女人经Kevin这一说，顿时变得可怕了几分，AJ咽了下口水：“这、这简直是防不胜防嘛。”“先是Miller，又是Max……难道说就算真的做到滴水不漏，还是会被人发现你在想什么？”
Kevin发现AJ才跟着自己混了没几天思路已经明显灵活多了。

他们到了结账处，Kevin淅沥哗啦从商品里挑出自己需要的工具来，一边说：“没有真正的‘滴水不漏’，所以一定会被人知道。记住：之后还会发生很多计划不到的意外，无法估计更不受控制，要做好心理准备。”
AJ取笑Kevin：“记住了，千万别什么东西都和女朋友分享。尤其是密码和人脉。”
“……”
“你也不给个选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什么的。”
“别人心情很差的时候玩笑开一个就够了！”





New center一楼的咖啡厅。今天位置最好的VIP包间被国内律师综合排名百强中最年轻的入选者，Gables家族集团律师Brian Littrell包了下来。他与史上最无下限的独立媒体TMZ的总裁Johnny Depp，以及本世纪二十大国内罪犯给力榜之榜首的杀手集团首领Miller有约。

Gables所有商务楼里的餐厅和咖啡厅都由专人设计打造，尤其是VIP包间，风格样式几乎没有重复。在抽象画墙纸和茶色玻璃墙筑造的优雅空间里，靠窗摆了一张造型精巧的圆桌，三张椅子，一左一右坐了两个男子。一边品尝这里特色的咖啡茶一边缓缓打量室内设计的男子，英挺内敛，锋利的眼神仿佛天生充满了挑剔感，但也似乎挑不出这里设计上的毛病。与他隔了有些陌生的距离的是个穿着浅灰色V字领毛衣的金发男人，正将手机轻轻贴在耳边，面色轻缓地讲着电话，他目光坚定，嘴角维扬，不禁让人猜想是个工作心很重同时十分务实的人。细长的手指间握着的手机线条简练，设计大气，灰色主调色和金发男人的气质不谋而合。这二人正是Miller和Brian Littrell，他们中间的椅子空着，有个人没在，但桌上已经摆着一杯干卡布奇诺咖啡，浓浓的白色泡沫静静地呈现出喝它的人画上去的图案：一个带了翅膀的灯泡。
Miller没有任何放松喝茶的迹象，Brian则相反，一坐下就把西装挂在了椅背上。当然，这很可能是因为Miller的每件衣服里都装满各式轻盈轻便但杀伤力难以估量的武器，脱下来的话等到要用的时候拿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Brian刚挂了Kevin从超市打来的电话，见Johnny在洗手间里还没出来，就冲坐对面的Miller扯出个童叟无欺的笑脸：“我都说Kevin不知道了，他只是个警察，总不能还兼职做小偷啊~”
“其实他还是承认了的好。”Miller照常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不择手段的人可以凑成一对了。”
Brian装没听懂Miller的讽刺：“你这么关注他，是怕被人捷足先登？”注意到Miller眼神的变化，Brian呵呵一笑，“哦，错了。不是‘怕’，是‘介意’。”
“知己知彼，职业本能而已。也许我们会有彼此冲突的一天，谁知道？”

“说起来，你们明明都是比我年长的人……”后半句再次消逝在Miller的瞪视中。他只好换个方式：“Miller先生，你能不能——哪怕是一天也好，把暴力的念头从心里彻底驱赶出去……取而代之的，把对人的信任短暂地放进你那颗本来就多得是地方的，心？”
自从上一次在Howie府邸让Nick从自己眼前被掳走，Miller一直避免和Brian联系。说是愧疚，其实还是耻辱感作祟，今天如果不是Johnny执意要三个人一起喝咖啡，他也不会在这儿面对着完全不了解情况的Brian。见Miller突然不说话了，Brian还以为他是在予以考虑，再接再厉地说：“你觉得我为什么每次都费神地给你们解决内讧？我只要我弟弟回来就够了，而你们，在考虑自己的胜负和那笔奖金之前，稍微留一点点的好意——装出来的也好——给我这个当事人行不行。”

Miller体味了一番之后：“你要我同情你？你弟弟不是还活着吗，哪里值得同情了？我见过那么多死人我也没同情过谁。”
Brian真心觉得Miller是自己见过说话最难听的人，而令他得以从广大与Brian交手过的商人、律师和检察官之中脱颖而出的地方正在于，他不是有意的……

这时Johnny从洗手间出来了：“Brian，你在给这个家伙做心理辅导吗？释放暴力？拥有信任？为了他那颗空荡荡的心？”
“谢谢，Johnny，你把我苍白而又肤浅的请求翻译得充满学术力量。”

“别啊，继续做禅师啊，我比较喜欢真挚的你。”Johnny一边掐着嗓子说话，一边不动神色地剜了Miller一眼。
Miller只对Johnny一人提到了那天突袭Howie老窝的事——得到了Johnny怎样一番言语上的炮轰和践踏就不去回首了——没提Howie的名字，没提老窝的地点，连稍微入微一些的过程也不肯说——就这样还不可以报道出去！“那你跟我说这个纯粹是经受失败之后，在心理上能够好受点？？”——得到的回应是Miller深沉地点了点头，Johnny手里本打算用来做记录的钢笔应声而断。

“今天这杯咖啡，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Miller终于憋不住，连同Brian的疑惑也一起问出口。
画着电灯泡的咖啡被往桌子中央推了推。“没什么。我是电视人，我需要新闻——大的新闻。给我。”Johnny就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左右摊开手。Miller不客气地拒绝：“要新闻就自己去挖，问我干什么。”Brian也有些莫名：“Gables和银行的事轮不到我爆料，我们自己也有媒体。手里目前只有Catherine的案子算是个新闻了，可是她的内幕不经同意我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的，你要体谅我。”
Johnny没收手：“随便你们怎么说。三天不出大新闻的节目，不是好八卦。”
Brian捕风捉影：“所以你只是需要八卦而已？这个可以有。”
Miller也摸到门路了：“我保证Catherine Leez的丈夫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的手下。你可以在这句话的后面加一个问号，就成一则八卦了。”
“你？Leez？这也太远了好不，这也能牵上线我就去做相亲节目了。”Johnny敲桌子表示不满，“可恶，你们两个手里一定有大新闻，今天必须要爆一个，半个也可以！必须。”

Brian语气无奈：“Johnny，我真的不清楚Catherine和她丈夫的感情怎么样。”“这算不算半个了？”
Johnny嘴里“切”了一声，拿笔在本子上记下了这个：“那么请问，还有什么是你‘不清楚‘的？还有你。”
Miller翻了个白眼，只好有样学样：“我真的不清楚Max那小子现在算不算是退出了巨款通告。”
Johnny笑得狡黠：“这个有趣，不少人写信来电视台问我那小子的后续报道。喂，他最近过得老实吗？”
Brian顾左右而言他：“听说他们学院将会举办辩论赛，你可以去现场直播那个。”
“这孩子长得是不错，可总是黑着张脸，真的上电视恐怕观众缘成问题。”Johnny咬咬笔头，还是写了下来。“这些都不够劲爆，再来再来，一个就好，够劲爆则灵！”

Brian头上灯泡一亮：“诶~想到了。给你个大噱头：狗首~~已经流落到外市了。”
“嗯？”另外二人同时看向Brian，“不会吧，从失窃那一秒起，全城戒备啊。”
Brian故弄玄虚：“所谓戒备，不就是马后炮。不是照样给人偷了，还偷得那么高调。”
“消息来源？”
“八卦讲究这个做什么？编下去就是了。”Brian确实没什么消息来源，Kevin为何能够恢复自由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作为专案调查员既然需要去外市，那自然是因为目标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Johnny满意地收了小本子和笔，冲着Brian挤眉弄眼道：“今天暂且放过你们。回头你那位麻烦的大美人上庭的时候，一手消息必须给我。”
“你怎么知道联邦一定告得了她？取证还遥遥无期呢。”Brian悠闲地转着杯子。
“非告不可，证据什么的都是次要的，谁叫人名字叫联邦~”“只能怪真凶太高调，千万种死法非要选最不像意外的一种。当局必须给一个交代，你要知道，检察官最恨的就是民间的罪恶传说~~拖得越久在人群之中就传得越神。再过几个月就是竞选了，也就是他们怎么都要在半年内上诉一个人，即表明这个城市绝不存在隐身的暴力团体，又要给出一个交代。这样现成的替死鬼除了局长夫人，还能有谁~？啧啧，你就认了吧，让你摊上的雇主，少不了是被人告的命。”“我听说你特别喜欢反告别人，可这次的对手是联邦，你能怎么反？真期待~~”

Brian的眼角折出细微的纹理：“我反告是因为开窗赶蚊子是徒劳的，只会越引越多，惟有全部关起来干掉。目前还不清楚联邦和蚊虫的差别有多大，再待我好好鉴定鉴定。”
Johnny大力摇了摇头：“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看到你惊慌的模样，目前看来没什么希望了。”
Brian低头喝光最后一口咖啡：“职业的关系，我经常惊慌。同样是职业的关系，再惊慌也不好发作。”
Johnny一时不解，Miller随口解释：“谈判的时候一旦情绪外露，会影响赔偿金的最终数目。”
Johnny问Miller：“那你的扑克脸是什么职业病？”
Miller显然不乐意话题进行到自己身上来，“打牌练出来的。”说完咳了一声，表示自己很忙，要走人了。

没想到Johnny轻易放过了他：“不过，你还欠我一个大新闻，记住了啊。”
Miller气愤不已，当初这人二话不说伤了他两个高等级杀手，自己没追究还请他一起观赏几个手下和Kevin的追逐战——这么大好的新闻，是他自己放着不报道的。Miller缄默到底，留下两张钞票就消失了。Brian觉得他临走看Johnny的那一眼，分明就是很多人看着无良媒体时的眼神……

无良新闻人还不服气：“切，这小子……他敢鄙视我……”
Brian耸肩：“你是不是太针对他了。”
Johnny想起那个无法报道的新闻就痛心疾首：“当然，干嘛不？作为有什么说什么的良心媒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心里藏了一堆料就是不肯爆的人。”
“你当初也不肯承认和世界头号杀手是同学……”
“我现在也不承认。说出去都跟你一个反应：哇，你留级了十年？”
“……”
“喂，你们俩有秘密吧。那个叫Kevin的警察？什么来头？”
“唉，你们俩也有秘密不是吗？与其说Miller瞒了你什么，不如说他瞒了我，告诉了你，却不让你告诉我吧？又或许你听到的故事也不完整，说不出口。”
“我说不过你。”
Brian语气充满诱惑：“要交换吗？”
“嗯……”“不。一个警察的身份，和我所知道的故事相比，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Brian笑眯眯的：“有的时候，‘唯有一方得以胜出’这种想法，会招致‘双输’的局面~”
“你在跟我玩谈判了是不是？那我更不能交换了。不过我不把话说死，再等一阵子，价格是会变的。”
“你太自信了，Johnny。如果你的故事只跌不涨，而我的涨势大好，到时候你就要拿等量的信息来交换了。时不我待啊。”
“啧啧啧，你个妖怪精……”Johnny焦躁了一阵，最后咬咬牙，“行，双输就双输吧！只要你的消息不会换给别人，就不算我失败。”
Brian实在忍不住，大笑几声：“真乐观。那我也不用在乎别的了，只要Nick能回来就行。”
Johnny碎碎念地收拾他的背包，觉得今天这顿请得真不值，占的便宜太少了。“笑什么笑，双输还输得那么开心。”
Brian挠挠脸，“我也不知道，你刚才教我的，失败也是可以的。”手机屏幕亮了，Brian拿起看了一眼，说：“我要回去了，办公室大扫除完毕。”
“大扫除？我记得你办公室一直挺干净啊。“

“早上来的时候发现了茶水间的蟑螂窝。骂了他们一顿，现在很自觉地在清理。“

Brian最讨厌蟑螂。据说是因为他觉得蟑螂影响他和办公室的职业形象。所以办公室每一个员工都十万分警惕不能让蟑螂这种生物出现在Brian的眼前。今早Brian掉了两枚硬币在茶水间的沙发后面，当时办公室的人还没有来齐，Brian把沙发一移想找硬币于是迎面扑出来蟑螂一家大小。等Dolly和唐冲进茶水间的时候，只看见Brian脚下的地砖被四处逃窜的蟑螂一族占领，他本人左边太阳穴一个青筋突起，右边耳朵涨得通红，两种完全违和的颜色却融洽地合作体现出Brian那一刻的心情。“我有没有说过！！茶水间要重点清理——！！“
咆哮完Brian还觉得不够解恨，带头用一杯滚烫的水浇灭了两只，随后完全呈暴走状态去洗手间擦洗他的皮鞋。唐早前跟Albert偷师他们的老板究竟该怎么伺候，得到真传之一就是应该要注意观察Brian从头到脚哪个部分最一尘不染，结论是鞋子。于是早早就在洗手间配备了刷子、鞋油和真皮专用的擦洗布，否则这种情况下的Brian很可能要求唐立刻去买。
一大早就被Brian恐怖的样子震到内伤，唐心里有些愤愤：这窝蟑螂又不是我们养的。Dolly心里也很愤愤：人家明明早来早开工，那几个晚来的反而逃过了一顿骂，于是偷藏了一只活的准备吓唬Chris。
整个上午就因为Brian一句“除根！绝种！屠城！全灭！！！！！！“的命令下，变成了为民除害大扫除日。


Johnny听完始末，偷偷抹去大冬天却冒出来的一滴汗：“你那五个属下到底是文书还是打杂，还是打杂？”
“我训练他们做多元化人才，不好吗？”Brian扭头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市中心商业街，“这个社会竞争多激烈，会修厕所的人就比不会修的人多一个往上爬的机会。你看Chris，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说Chris是里头最傻的，情商方面最多13岁。但就是她这样的人心无杂念，做文件总是做得最快，泡出来的咖啡也24/7质量稳定，光是这一点我就乐意留着她。”

Johnny本着逆耳忠言的原则：“这我就不明白了，她的优点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证明呐，那她当初是怎么通过你的‘牛奶淘汰制’的？”他指的正是Brian流传在律师界的一个变态传说，除了唐以外的四人都是跟着他经历过各种风浪后得以留下的，在他们之前淘汰过无数在试用期就倒下的人。试用期只有一周就已经很变态了，Brian还要调戏人家，打招呼叫其走人的方式是在那人桌上放一罐第二天就要过期的牛奶。拿到牛奶的人这天过后就得消失在办公室。

Brian耸肩，轻松状，“每个团队都需要一个白痴。这是真理。Chris也待了这么久了，说明她属于一个团队。”
Johnny立刻入乡随俗，“哦，她傻得挺可爱的。”
“其实我当初差点就炒了她。”
“哦？”
“当我发现她把AJ的照片摆在桌子上当偶像的时候，我不要求我的属下有和我一样的品格与品位，（Johnny认真状聆听）但我认为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找对象的眼光是一生当中最至关重要的，如果这一关把不好，以后她的人生一定会持续走下坡路。（Johnny努力让自己保持扑克脸）于是，第二天我就把牛奶摆到了她桌上。这位小姐合着早饭喝掉了，还进我办公室90°鞠躬猛谢我。我当时就想，办公室绝对不能少了她！”





Brian进入Gables这几年，一家人从没去过Gables任何场合的活动，Brian不提，而爸妈也不稀罕，Nick则完全不好奇。对他Nick来说，父母和兄长为他打造的人生已经够上流，够梦幻了，记忆里他从没问Brian开口要买什么，全是Brian自己往家里带的。最新的游戏，最近的游戏试玩会门票，漫画家的亲笔签名。原本打游戏就是Brian教给他的，后来Brian忙得没心思玩，还是一直给Nick买，就为了Nick玩的时候他在边上看着过过眼瘾。Nick少年时期最辉煌的记忆莫过于父母和哥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过关斩将，三个人面带欣慰的笑容一个接一个地夸着他：谁说我们Nick没有一技之长的，连电脑都不是他的对手。


Nick这下是真的见识到了，有钱人的活动。当他匍匐在窗边，观赏双塔寂寥一角的花草树木时，看见有来头的男人和同样来头不小的女子正在约会：Howie和Jessica，他们的正式约会项目是——射箭。
Nick突然想起Howie那天在饭桌前说的话，伸了伸脖子，想看看Jessica是不是个身手了得的女杀手。
“低点儿！”Q紧张地冲过来，一掌把Nick的脑袋往下按。Jessica这才空降双塔24小时也不到，三人帮如惊弓之鸟，连开窗透气都不可以。
Nick龇牙咧嘴扒着窗台子：“就看一下！”


那边练习场，Jessica身着白色的运动衫和纯白裙裤，比起昨天骑马时的干练和晚餐时的妩媚，显得更加活泼调皮，以Nick的眼光是很难猜她的年纪的，比Howie小几岁是一定的，却总是因为她时而外向时而娇媚的姿态迷惑。
Howie从弓架上形形色色的弓之中挑选了一把复古的弓，回头见Jessica有些走神，他递上手里的弓：“试试。”
Jessica指了一把小巧些的复合弓：“我要那个，给我瞄准器。”
Howie却还是举着手里那副：“试试，不会我可以教你。”

Jessica接过Howie手里的弓，埋头试了试，很快就泄气地望了Howie一眼：“跟你说了我不行的。”
Howie摇头笑笑，递了小一号的给她，看着她顺利地拉开，瞄准，正中红心，得意地冲自己笑。Howie给她递箭：“我还是觉得你该试试大一些的弓。”
Jessica把箭搭上，一边瞄准一边说：“上个月我的手机坏了。”
Howie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没有在意。
“所以都没有回你的信息。”说到这里她扭过头，保持着待发的姿势，“对不起呀。”
Howie说：“没事，我的手机也坏了。没及时去买个新的，对不起。”
待她第二箭歪歪斜斜地射在离红心甚远的一处后，Howie从背后抱住她。“上个月真的是十年来最忙的一个月了，忘了打电话给你。对不起。”把手里的箭轻轻放进她的手心，然后握着她的手上弓，引弦，“加上现在还给自己找借口，罪加一等，你说怎么办吧。”

远远看去，第三支箭不仅正中，还笔直地成了视线中的一处黑点，完美地像个句号。Jessica丢了弓，转身亲了亲Howie：“因为那该死的通告？我就知道，你肯定忙疯了。”
“那你还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忙这个……”
“啊，原来是一个人在乱想。”

“你心烦也不跟我说。”两人索性也不射箭了，聊了起来，Jessica担心地望着男友，“讨厌吗？要帮忙把那个人揪出来吗？”
“不讨厌，谁干的就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Howie笑得看似毫无烦恼，更是宠溺。
Jessica揪起秀气的眉：“怎么会不讨厌，你是这行的龙头，谁都会第一时间怀疑你的。我担心你。”
“我不喜欢刻意而为之，你也知道~静观事态吧，我的动作太大反而容易引人误会。”
“那？没有同行因此骚扰你？”
“啊呀大小姐，这么担心我，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不就好了？”Howie把怀抱收紧，调笑过度紧张的女友。同行当然没有资格跟自己斗，骚扰自己的人是别的行业的……
Jessica知道他在说笑，“你还不是要到处跑的，一年都见不到你几次。”

“我说认真的。这段时间压力很大，你来陪我……再好不过了……”“不过这样有利用你的嫌疑，嗯，太过分了。”

Jessica咬着嘴唇细看男友那张精致绝伦的温柔面孔，似乎是想看出这话真正的意思。半晌，她说：“知道自己过分？我不高兴的时候，你又不会过来陪我。”
Howie睁大眼睛：“我一直想去陪你，可是你总拿你哥哥当借口不让啊？”
Jessica没出声，Howie认得她的嘴型说的是“狡辩”一词，眼睛笑成两条漂亮的长线。


这时候手下们收拾了靶子上的箭全都识相地闪边了。在这个行业里饱尝没有保障的人生，突然看到老板谈恋爱而且谈得很顺风顺水这样的画面真的让人压力很大。而且……


“嗯？？老板是‘主动‘打电话的那个？”Bob一边给Nick煎鸡蛋一边接前线狗仔打来的电话，“这小骚包有两下子，看来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啊。”“好了，过来！”
响应他号召的是厨房门外转角墙上蹲着的Nick手里捧了个塑料碗可怜兮兮地进来拿午饭。噼里啪啦四个一面漆黑一面没熟的荷包蛋掉碗里，就像撒在乞丐碗里的铜板，唯一顾及Nick自尊的大概就是它没有叮当响。Nick怨恨地白了Bob一眼，在冰箱边蹲着，边吸蛋黄边听八卦。昨天在餐桌上聊完后Howie就身心疲惫地倒头大睡去了，还没时间吩咐属下改善Nick的饮食。
“诶你说太太知不知道她啊？”“我说啊，知道吧，她跟了老板好些年了喂。”“哟哟，也是，太太也不是一般女人。啧，老板也真收拾得过来。”

在Nick看来，这么多年都还不知情的话，Howie的太太不是智障人士就是压根不爱Howie，Nick倒希望是后者，无奈从听筒里听到那把嗓子那个情意绵绵无绝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所以真相就是——绝对知道。不过，听Brian说过自己还小的时候爸妈差点就分开了，就这样爸爸还是全家最后一个知道的= = 那么这个公式就无法套用到自己家里来，那该如何解释……？

Nick还在寻思自己家里那点陈年旧事，Bob已经把三个比Nick头还大的自制汉堡端出了厨房，三人帮拖了椅子坐在厨房门边吃起早饭。Nick故意不去看他们的汉堡，里面肯定不止有鸡蛋，他记得Bob放了一堆各类奶酪、蔬菜、酱料和熟肉在料理台上，现在看过去只剩下纸包装了……想到外面的人在甜蜜的偷情，屋内的他们在津津有味，自己却……Nick一阵难过（过度的自我酝酿占了多数），把鸡蛋盘子往脚边一放，伏地大哭起来。

这一哭，形势顿时就变了。